乱,便补充道,“是的,段小姐让我来看看程小姐。”
“段小姐吗?”
我点点头。
护士回头看了一眼,道,“你等一下。”说着不由分说地关上门,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,好一会儿才出来,冷淡道,“进去吧。”说完自己拿着吃干净的空碗走掉了,望着那个背影,我不禁皱了皱眉。
进了房门,入眼不过是一张普通的椅子以及一幅单薄的背影。
丫头的头发长了,还颇为爱美地卷了卷,染成亚麻色,就是在阳光下,浮尘中,因为静电看起来毛毛的。我几乎是瞬间就忘却了一切折磨苦难,下意识就扬起了嘴角,悄悄走上去蹲在尚艺身边,而她却因为这悄无声息多了个人吓得一哆嗦,上半身往旁边一弹,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望着我。
这双眼睛令我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,那个我第一眼就感到莫名感到熟悉信任的人,那个我没能力守护而骤然离开的人。
我冲她挥挥手,小声道:“嗨,我来看你了,想我吗尚艺?”
她还是不敢置信地望了我一阵,旋即却神经质地扭过头往门口望了一眼,又转回来双手一把握住我的手,掌心用力到颤抖,苍白的嘴唇也跟着抖动,似乎激动到说不出话来,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这份激动不是因为见到我的原因,而是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恐惧和求救。
我收起笑容,担忧道:“怎么了吗?”
“嘘。”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,就连一个单独的音节尾音都是抖的,那样脆弱无助的感觉,小心翼翼地朝我后方头顶望去。我顺着她的目光,一眼就看到了白色房顶角落里一个转动的监控器。
“尚艺?”
我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她,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,现在瘦的连病服领口露出来的锁骨都是清清楚楚的两根,在用我最陌生的眼神看着我。
她眼底有些红了,低下头凑近我道:“带我出去吧好心人。”
“好心人?”
她点点头,又扭头望了眼门口继续压低声音道:“报警也行,求求你了。”
“你长那么大从没有求过人的。”
她又点头,这时门却动静颇大地从外面打开了,还是刚才那名喂饭的护工,推个小车进来冷冰冰地对我道:“探视时间到了。”
尚艺猛地缩回手,放在膝盖上哆哆嗦嗦的。
看着她这幅状态,顿时一腔怒火烧得我猛然站起冲着那名护工道:“你搞什么!我才刚进来好不好?”
她走到尚艺身边横了我一眼,“这大清早的,本来就不是家属探望的时间,您改天再来。”说着弯下腰,温声细语道,“上厕所啦。”
说着伸手就解了尚艺的病服裤子褪到膝盖处,露出苍白无力的大腿毫无生气,那名护工身材相较于女人来说略魁梧些,一下就把尚艺以婴儿的姿势架在手臂上带到独立厕所。那个厕所也没关门,我看到护工就像哄孩子一样帮尚艺上厕所,而全身软绵绵靠在她怀里的人,没有一点不安,羞耻,缺乏血色的脸上木然的就像一个布娃娃,失去了常人应该有的,所有反应。
“尚艺。”我喊她,步伐不稳地上前一步,“尚艺,程尚艺我喊你呢听到没有!”
“你喊什么。”
那人抽纸帮尚艺收拾干净,又帮她穿好裤子,横抱着重新坐回凳子上。
“她怎么了?怎么像个废物一样连厕所也不会上了?”
我全程盯着那张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干净脸庞,额角的神经跳的厉害。
护工自顾自干自己要干的,拉过推车后跪下去,抽出一块白布搭在自己膝盖上,又将尚艺的脚摆放好,拿起修脚的工具,十分细致地帮她修理指甲,嘴里答道:“下半身瘫痪了,可不得我帮她上厕所吗,您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,病人有我就够了,家属什么的能少来就少来,段小姐都不怎么来了,也不知道您是哪门子亲戚也凑这个热闹。”
她根本不是尚艺,那个自尊心强到磁场都能震慑他人避退三舍的女孩子,那个脑袋里成天天马行空照样凭借双商一举考上S大的女孩子,那个连换件衣服都让我滚出去的无赖才不是这个样子呢。
一定是我认错人了,这么多年了,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。
我应该去S大医科系问一问,程尚艺毕业之后去哪工作了,然后去找她,亲人相见,大吃大喝一场;然后…然后生活在一起直到她结婚为止,而不是呆在这劳什子的鬼地方!看望一个连厕所都要别人帮忙上的废物!
在我转身的当口,却飘飘悠悠传来一句,“尚恩……别走。”
我还没反应过来,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惊呼,我回过头看着护工捧着的那只脚,脚趾尖流出血来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那个人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,捧着脚裹在怀里又疼惜地在脚背上亲了一下。
我再也无法忍受地逃了出去,一路奔出疗养院,迎面就是段亦然的秘书疾步走到我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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